加州正式升级储能监管体系：三项新法案重塑 BESS 的安全、审批与责任框架

2025 年 1 月 16 日，加州蒙特雷县 Moss Landing 发电厂的 300 MW 电池储能系统发生火灾：

• 约 10 万个锂离子电池受影响；

• 约 55% 的电池被火灾损毁；

• 当地发布疏散令和健康预警，美国环保署（EPA）现场监测空气和水土影响。

这不是该站第一次事故。Moss Landing 过去几年内已经出现过多起与电池相关的故障和火情，引发地方政府和居民对于大规模 BESS 安全性的质疑。在这起事故之后，加州议会迅速提出了 AB 303（Addis）：打算在 3,200 英尺（约 975 米）范围内禁止建设公用规模 BESS；将储能项目剔出加州能源委员会（CEC）的 “Opt-In” 快速审批程序，已经在审的项目也要被否决。

如果 AB 303 通过，公用规模储能在加州很多地区将直接“无地可建”。但这项法案最终在 2025 年 4 月止步于委员会，没有进入正式生效阶段。“一刀切禁建”没有成为现实，但对储能安全和审批制度的重新设计，已经被正式提上日程。

Moss Landing 事故之后，加州层面出现了两条并行的动作线索：

安全调查与标准更新

• 加州公用事业委员会（CPUC）启动事故调查，其安全与执法部门（SED）及其他机构评估火灾对水土、环境的影响，结论为：未发现重大持久性影响。

• CPUC 在 2025 年 3 月 13 日通过了对 General Order 167 的修订，增加了针对 BESS 的运行和安全要求（如运维管理、应急预案等）。

政策表态与项目推动

• 州长 Newsom 和参议员 John Laird（Moss Landing 所在选区）公开表态，支持能源储存作为清洁能源系统组成部分。

• 州长办公室以及 GO-Biz（加州州长商务与经济发展办公室）围绕地方审批难题组织研讨，形成 Draft《Clean Energy Permitting Playbook》与工具包，辅助地方政府审批储能及其它清洁能源项目。

2025 年 11 月，Newsom 宣布：

加州已经建成约 三分之一 实现 2045 清洁能源目标所需的储能装机；加州成为首个加入 Global Energy Storage and Grids Pledge 的“地方/次国家”主体。

从事实可以看出：加州选择的路径并不是“因噎废食”，而是在继续高强度部署储能的同时，用更完备的立法与标准把风险框住。

1. SB 283：《2025 清洁能源安全法案》（Clean Energy Safety Act of 2025）

签署日期：2025 年 10 月 6 日

生效时间：2026 年 1 月 1 日

适用范围：全加州（包括特许城市），重点针对固定式电池储能项目。

SB 283 的几个关键点：

（1）项目前期必须与消防部门会商

对于 ≥ 10 MWh 的地方审批项目，以及 ≥ 200 MWh 由州级审批的项目，法案要求：

• 在正式递交项目申请前 至少 30 天，开发方必须与当地消防主管部门进行会商；

• 会商内容包括：消防安全设计、应急响应、事故情景、缓解措施等；

• 会商过程需要形成书面记录，作为后续审批材料的一部分。

这是一个非常具体的制度变化：消防从“被动审批”变成“项目前置参与方”。

（2）项目建成后，须经消防部门现场验收后才能投运

• 储能项目完工后，必须由当地消防部门进行现场检查；

• 通过检查之前，项目不得投运；

• 相关检查费用由项目方承担。

（3）建筑规范层面：推动“非可燃建筑/室外布置”倾向

法案要求：在 2026 年 7 月 1 日之后的下一轮《加州建筑标准规范》（California Building Standards Code）更新中，州消防署（State Fire Marshal）需审查并考虑提出条款：将能量存储系统位置限定为专用非可燃建筑或室外安装。

这并不是立刻禁止室内储能，但可以明确看出：后续建筑规范将进一步限制储能系统在普通建筑内部的布置方式；更强调“专用、非可燃、易于隔离”的布置形态。

2.SB 254：清洁能源项目“快速审批+批量环评”法案（紧急法）

紧急法案，于 2025 年 9 月 19 日签署后立即生效；目的是加快部分清洁能源项目，包括 BESS 的审批进度。SB 254与储能最相关的内容在两块：

（1）CEC 可以为清洁能源项目编制“项目级环评”（Program EIR）

• 允许加州能源委员会（CEC）为某一类清洁能源设施（包括储能）编制 项目级环境影响报告（Program EIR）；

• 地方或其他机构在审批具体项目时，可以在这个 Program EIR 的基础上进行“分层评估”（tiering），而不是从零开始做完整 EIR。

这在实际操作上，有助于为储能等项目建立：“一个总环评 + 若干个具体项目在上面做补充”的审批路径。

（2）修改 AB 205（2022）确立的 CEC “Opt-In 认证程序”

AB 205 在 2022 年为光伏、风电、储能等建立了 CEC 的可选“集中审批通道”，现在 SB 254 对这套机制做了三点调整：

• 环评形式更灵活：允许 CEC 在符合条件时，以 Mitigated Negative Declaration（经缓解后无重大影响声明） 或 Negative Declaration 替代完整 EIR，降低部分项目的环评工作量。

• 放宽“不符合现行规划/标准”的审批条件：对于与现有规划、标准或地方法规不完全一致的项目，CEC 不再需要作出繁琐的“公共便利与必要性”（public convenience and necessity）特殊论证。这为一些选址特殊、但对整体电力系统有价值的储能项目，提供了更实际的审批可能。

• 设定“净正经济效益”的可反驳推定（rebuttable presumption）：法案引入一项 “可反驳推定”：即默认认为相关项目将对地方政府带来“总体净正经济效益”；如地方要否认，需要提出充分理由。

此外，SB 254 要求 CEC：明确 Opt-In 申请所需材料清单；明确内部审查节点和时间目标，以便更好落实现有 270 天内完成环境审查 的要求。

3.AB 1285：锂电储能设施消防与信息共享指导法案

签署日期：2025 年 10 月 11 日

生效时间：2026 年 1 月 1 日

AB 1285 的核心内容很集中：

（1）由州消防署牵头制定“公用级锂电储能设施”的消防指南

要求州消防署（State Fire Marshal） 与 应急服务办公室（Office of Emergency Services） 联合制定：针对公用规模锂离子电池储能设施的 火灾预防、响应和恢复措施；重点关注消防人员与应急服务人员的健康和安全。

这可以理解为：

加州将在州级层面形成一套 面向 BESS 的专业消防实践指引，与 NFPA 855 等标准形成互补。

（2）要求运营方建立事故信息共享机制

AB 1285 还规定：储能设施的业主/运营方需要建立机制，确保在事故发生时能：及时、准确地向地方应急管理机构和公共安全部门共享事件信息；支持应急响应与后续恢复工作。

这一条的直接影响是：对监测、报警、记录、通信接口提出了更高要求，数据不再只为“内部运维”，也用于公共安全信息联动。

在这三部法案之外，还有两个标准层面的变化：

• NFPA 855（固定式储能系统标准）

新版将于 2026 年起陆续在各地采纳；

对电池间距、防火分区、泄压、通风、侦测与消防系统等都有更详细的技术要求。

• 加州消防规范（California Fire Code）

2026 年版本将更新与储能设施有关的章节，与州法要求呼应；

预计会在 BESS 选址、消防系统、危化品管理方面作出更明确规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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